《缺席》 羅明君 布面油畫
《時光荏苒而逝,孩童卻心系謎團不變》 尚塔爾·米歇爾攝影作品
記者:眾所周知,何香凝美術館是以中國現代美術史上著名的女性藝術家何香凝命名的美術館,此次的瑞士女性當代藝術展,與何館一直以來的策展思路有何關聯?
馮博一:何香凝不僅是中國一位杰出的社會活動家和國家領導人,而且也是一位在中國現代美術史上的著名的女性藝術家。何香凝美術館對中外女性藝術的關注、研究是其學術定位的一個部分。深圳還沒有舉辦過專門的女性當代藝術展,在此舉辦具有交流性質的瑞士女性當代藝術展覽,既可以讓觀眾對瑞士當代女性藝術家有個較為全面的了解,也是對瑞士有關人士在推動中國當代藝術方面的相互對應。
記者:如何理解展覽主題中“我即是我所在的空間”?這預示著是一個討論女性對自己身體和生存環境的關注與觀察的展覽嗎?
馮博一:這里的“空間”既包括物理的空間,也包括精神的空間。在一般的認知中,女性生活的空間比較狹窄,她們更加關注自我創作中對自己生存空間的思考,前面提到的卡特婭·辛克的那件裝置、行為作品,你把它叫做降落傘與婚紗的那件,體現出的就是一種女性在男性社會中的思考,對保護、安全、自我位置的思考。但事情并非如此簡單。她們首先是獨立的藝術家,然后才是女性藝術家,我們看到黛爾菲恩·瑞斯特的影像作品時,感受到的就是女性的另一面:力量、焦慮、反抗男性權力,甚至有些暴力與恐懼的意味。那件影像叫《反對,斯德哥摩爾2007》,屏幕中不斷落下日光燈管,發出破碎的聲響,你不知道什么時刻,是不是就在下一秒鐘,一個燈管又哐當一聲掉下來摔碎了。壓抑的場景與有意為之的異常,潛隱著內心的糾結、焦慮,以及純粹的力度。而同時,黛爾菲恩也可以有一些很有趣的作品,她的另一件裝置作品,幾雙雨鞋立在地上,你沒留意的時候,雨鞋突然動了,它翹一下或者自己來個立正什么的。我們盯著它的時候它是平平無奇的雨鞋,我們不在看它的時候它真相如何呢?這提示我們重新認識熟悉的事物。
記者:這次展覽的考察策劃過程中,你作為一個男性策展人,在挑選女性藝術家的作品的時候,會不會不自覺地帶有男性的思維方式去觀看呢?
馮博一:當我們向已有意向的瑞士女性藝術家發出正式邀請時,第一個接到的回復就是一次大大的打擊。那是米利亞姆·卡恩的郵件,我們看她的資料、看她的作品,都很青睞,也很期待她的作品參展,但是她在信中對我們“女性藝術”的提法有意見,覺得這種提法本身是男性主義的,因為并不會把一個全由男性參加的藝術展特別稱為“男性藝術”,那就不應該單獨列出“女性藝術”,于是她表示拒絕參與。這個意外當然讓我們很遺憾,但也讓我們反思,是不是帶有預設的思路去看待他人。
在我看來,國際之間平等的藝術交流,不是堅守自己的地盤,堅持自己的理念并施加影響。交流意味著是對她國的藝術抱有學習、理解和寬容的態度。因為“他者”不可能像我們看自己那樣來看我們,猶如她們也不可能像我們那樣來看待她們自己一樣。
我們不可能彼此相同,不可能你是我,我是你。最好的情況和效果是把“交流”用來描繪、補償這個不足或缺陷的詞語,而不是試圖打破你、我的界限。交流的快樂,不在于超越、克服彼此的障礙和隔閡,而是在于交流本身的現存差異、限制和過程,以及在過程中出現的情況、感喟,而恰恰在這一過程中我以為自然深化了彼此的了解與相知。對于中國的觀眾和藝術家來說,他們可以鑒賞瑞士女性藝術;對于瑞士女性藝術家來說,她們可能是第一次參加由中國的美術館主辦的展覽,和第一次到中國的深圳,感受其中的異域文化和市井生活。這是我對國際性文化藝術交流的一個帶有烏托邦式的初衷和期盼。正如雖然這次展覽的題目叫“我即是我所在的空間”,我卻希望通過藝術交流,我們能夠“不在自己所在的空間”,而具有更廣泛的視域和交流的N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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